袁飞的命令救了阿禾一命,矛尖擦着她的右肋没入土中,惊魂未定的她随即被从地上扯了起来,随即挨了一耳光,被推到袁飞面前。
“最近的水源在哪儿”袁飞喝了口水,对被推到面前的女人问道。
阿禾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,嘴角能够感觉到一股温腻的液体,她舔了舔,腥咸,那是自己血液的味道。眼前的男人身上的甲叶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,当初老爷来村子里征召士兵的时候也是穿成这样阿禾心中暗想。
“最近的水源在哪里”袁飞重复了一遍,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,正在考虑是否要杀个人来增强俘虏们的记性,他听到阿禾的回答:“向西走大约一里路,有个泉眼,更远一点的地方有河”
“有河”袁飞看了看四周,他惊讶的发现除了几个老人,没有男人,只有女人和孩子,割芦苇可是重体力活:“男人们呢怎么都是孩子和女人”
“老爷说北边的蛮子要来,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”阿禾看了看周围的士兵:“你们是哪里人”
“我们是大唐王师”袁飞看了看四周,女人和孩子们跪伏在地,老人们双手合十,浑身颤抖的念着佛,他吐了口唾沫:“你们几个把人都看住了,我回去把这里的情况禀告校尉”
水水水
阿禾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鼻子,牛圈原本的味道的确很糟糕,但比起现在就好多了。上百个男人拥挤在不到十来步见方的狭窄地方里,地上满是各种秽物粪便,有牛的也有人的,他们在这些污泥中挤成一团,嘴唇干裂,形容憔悴,向阿禾伸出一只只脏手,阿禾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。
“滚回去,滚回去”当值伍长大声的叫喊着,用矛杆和刀背敲打着倭人俘虏的手,把他们赶回栏杆后面。
“这些都是什么人”阿禾下意识的问道。
“是倭人”伍长满不在乎的答道。
“倭人”
“对,就是远方岛上的蛮夷”伍长笑嘻嘻的答道,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皮肤黑了点,但身段和容貌都不错,这让他颇有表现的欲望:“他们渡海来帮百济的叛军打仗,结果被我们打败了,这些都是俘虏”
“那你们要怎么处置他们”
“这就要看上头了”伍长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。
“会杀了吗”
“应该不会”伍长笑道:“要杀海上就杀了,赶到海里去就行了,何必这么麻烦。听上头说会押送到长安去”
“长安”
“对,那是大唐的都城,天子的大明宫就在那儿。天子看了一高兴,说不定会封赏咱们校尉一个大官”
大唐、长安、大明宫、天子这些陌生的词汇让阿禾有些茫然,她指了指那些牛栏里的倭人:“那要不要我送些水来,看他们都渴成这样了”
“别管这些家伙了”伍长可不想眼前的女人离开,他笑嘻嘻的上前一步:“让他们渴点好,最好是渴的不能动了,我也省些力气”
阿禾小心的后退了一步,保持双方的距离,正当此时,她看到那哨兵单膝跪下,随即听到有人问道:“这里是怎么回事”
“倭奴们闹事,属下马上就去弹压”伍长的声音有些紧张,站在一旁的阿禾满怀戒心的看了一眼发问者,只见其体格魁梧,身披厚重的红色披风,几乎垂到地上,他的护甲、长靴则是黑色,她不敢看下去了,赶忙也屈膝跪下,眼睛看着地面。
“把这些人送到河边,洗涮干净,再给他们一碗粥”阿禾听到另一个声音,相比起刚才的发问者,这个声音要温和的多:“关在这里,早晚会搞出疫病来”
“是”
阿禾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随即是牛栏门被打开的吱呀声,以及倭人的脚步和说话声,半盏茶功夫后,她小心的抬起头来,想要看看这些贵人们是否已经离开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牛皮靴子,赶忙又埋下头去。
“起来,我有话要问你”王文佐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,粗糙黝黑的皮肤,蓬乱的头发,麻衣的下摆有好几个洞,看来这里比泗沘城周围还要穷。
阿禾站起身来,她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面容,只发现对方的佩刀刀柄上有一粒红宝石,就好像一滴殷红的血。
“村子里的男人们呢”
“都被老爷征去当兵了”
“当兵”
“对,老爷说北方的蛮子要来攻打了,若是不出兵抵抗,所有的人都要死”
“北方的蛮子”王文佐从阿禾的话语中察觉到了敏感的信息:“这方面你还知道多少,都说出来”说到这里,他从钱袋里抓了一把肉好,递了过去:“赏给你的”
“不,不,这太多了”阿禾连连摆手,她只在集市上大商人手中见过这些玩意,一枚就能换一头猪崽,十来枚就能换一头小牛,那贵人手里少说也有十七八枚,着实吓住她了。
“你且收下,待会实话实说便是”王文佐随手将铜钱一丢,拿人手短,吃人嘴软,这句话不分古今中外都有用。
阿禾将铜钱捡起纳入怀中,也许是心理作用,她感觉到腰间热乎乎的,下意识的想着拿这些买些什么,不过她知道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,小心的说:“老爷,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北方的蛮子,知道的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”
“不要紧,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了,是真是假我自会判断你们老爷是什么时候征兵的”文網
“大概一个月前”
“关于北方蛮子你们知道多少”
“不多,听说他们都喜欢把脑袋中间的头发剃光,两边留着辫子,戴金耳环,他们骑着马,用大弓,抢劫放火,连孩子都不放过”
“这些应该是靺鞨人”崔弘度低声道。
王文佐无声的点了点头,靺鞨人是我国东北的古代民族,又名肃慎、勿吉,是后世女真部的先祖,当时有一部分靺鞨人依附于高句丽,每当高句丽军出战,都会征发这些靺鞨人作为前阵。这里有靺鞨人出没的迹象,说明高句丽军距离这里不远了。
“沈兄”
“嗯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